《尤奇的一生》（上部）

2025-01-03

　　（一）母子问答
　　尤奇饿了，它游到浅水边等待比它还小的软舌螺路过。它已经长到3厘米长，是一个少年了，它和兄弟姐妹们并不知道爸爸是谁，只是听妈妈讲过，它们是从小小的蛋壳中孵出来的。
　　妈妈也游了过来，用背甲蹭了蹭尤奇，这是三叶虫表示情感的最亲昵方式。十多只软舌螺已经把尤奇的肚子填饱了。在这个叫做寒武纪的时代，三叶虫是世界的霸主。
　　已经很久了，渐渐长大的它，对眼睛里的世界产生了越来越多的问题。但妈妈似乎很少有闲暇关注它的思想，她在不停地产卵。
　　“我们很幸运，因为没有能战胜我们的敌人。”妈妈难得坐下来和他聊聊。
　　“妈妈，我们头顶上的那个弯弯的东西也不能战胜我们吗？”
　　“儿子，那是月亮，离我们很远，她没有力量来侵犯我们。”
　　“月亮？她的妈妈是谁？”
　　“我们生活的地球是她的继母，她的生母其实和地球的妈妈是一个人。”
　　“哦？”尤奇胡涂了。
　　妈妈开始给尤奇讲述那过去的故事……
　　
（二）团结的力量
　　妈妈挥着身体两侧的鞭毛，用以化解夜晚大海退潮的力量。
　　“我们生活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它叫宇宙。”妈妈开始讲述，“至于宇宙的生成时间和方式，谁都不知道。”
　　“但宇宙中的很多颗粒和尘埃随着宇宙风开始聚集，很长很长时间之后，因为聚集而形成了很多大的团块，这些团块因为还有颗粒和尘埃前来‘报到’的缘故，一直在旋转。它们不停地旋转，产生了一种力量，叫做引力。”
　　“妈妈，引力是什么意思？”
　　“引力就是一个物体拉着别的物体的力量。”妈妈拽了拽尤奇左边第15根鞭毛，“你看，妈妈拉你的鞭毛，就产生了拉的力量。团块的引力也是这个道理。”
　　“当然，团块吸引过来的其它东西，也慢慢地就不只是颗粒和尘埃了，因为颗粒和尘埃也在别的地方聚集。它吸引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大。”
　　“哦，我知道了，刚开始吸引的颗粒就好象是软舌螺那么大，后来，就在吸引高山那么大的团块了！”尤奇已经被妈妈的讲述吸引住了。
　　“是的，孩子。可这种吸引并不那么温柔，你想，高山、或者比高山还要大几百、几千倍的大石头砸下来，会有什么结果？”妈妈在启发尤奇。
　　“会把我们砸死的！”尤奇惊叫起来。
　　“会砸出很多的大坑，比姥姥居住的湖还大的大坑。我们住的这片大海，就是被砸出来的大坑！”
　　“那我们地球也被大团块砸过了？”尤奇的联想能力让妈妈很满意。
　　“你真聪明，孩子。我们地球就是先经过尘埃和颗粒的聚集，然后，又遭受大团块的碰撞，才变成现在的模样的。”
　　“那，妈妈，是什么时候砸的呀？”
　　“这种碰撞，一直存在着，但地球之所以能成为现在的模样，是38亿年前的那一次……”妈妈仰望着满天的繁星，似乎在回忆难忘的往事。
　　
　　（三）完美的碰撞
　　“大约当很多团块聚集起来而形成原始的地球8亿年之后，有另外一个比较大的团块……”
　　“应当叫做原始星球了吧？”尤奇居然开始纠正妈妈的口误了。
　　“对，应当是一个比较大的原始星球。它也因为地球的引力而撞了过来，这次碰撞，对于我们现在地球的诞生是决定性的。”
　　“撞得很惨吗？”
　　“应当说是很必要。孩子，有时候，看似粗暴的行为，也许是孕育美丽和生命的必要方式。”妈妈脸上抹过一道红晕。
　　看着妈妈的表情，尤奇似乎明白了那次一只强壮的雄性三叶虫趴在妈妈背上“欺负”妈妈，自己想报仇时，被妈妈阻止的原因了。
　　“这次碰撞，爆发出了极大的热量。让地球上火山喷发，岩浆奔流。地球完全成了一个巨大的、软软的火球。熔岩飞向宇宙空间，碰撞产生的碎片，悬浮于地球的表面。这些碎片，大部分又落回到地球上，少部分离地球有些远了，它们由于相互的吸引力，形成了一个新的星球——月亮。”
　　“啊！原来是这样……”尤奇望了一眼悬在空中的月亮，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伤感，“月亮就这样一直远离我们。”
　　“不，因为地球的引力，它一直在围绕着我们旋转，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你看，这片大海晚上退潮、早晨涨潮就有月亮的功劳。所以，每天晚上有很多软舌螺留在沙滩上，你吃起来才如此方便。”妈妈提醒尤奇。
　　“妈妈，那地球这个大火球上的火是什么时候熄灭的呢？”

　　（四）能量的魔法
　　“孩子，你是怎么捕食软舌螺的？”妈妈好象转移了话题。
　　“这……，不是妈妈你教我的吗——后腿微缩，前腿收紧，身体往后仰，看准时机，突然出击。”
　　“那你在做这一系列准备活动时，是不是全身都绷紧了呢？”妈妈继续问。
　　“是啊，全身都绷着劲儿。”尤奇仍然摸不着头脑。
　　“你全身绷着的劲儿，叫做‘能量’。因为你捕食的一瞬间，需要力量爆发来捕获猎物，这力量必须有来源，这来源就是你全身绷着的劲儿，就是这‘能量’。”
　　“噢，那我知道是这么回事，只是不知道‘能量’这个词。这和地球从大火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关系呢？”
　　“道理完全一样。大星球碰撞地球以后带来了巨大的能量，导致地球岩浆横流、烈火燃烧，那时的地球温度非常高。这其中岩浆的流动、烈火的燃烧等现象中，都蕴涵着能量，这些能量是不会消失的，只会通过流动和燃烧，变成其它形式的能量储存或表现出来。”妈妈的话好象稍微有点难懂了。
　　“啊！妈妈，我知道了：我饿了就没劲儿了，吃饱了就有劲儿了。就是因为我吃了软舌螺以后，它们在我肚子里变成了能量？”
尤奇的聪明让妈妈无比欣慰，它是在狂风暴雨中从卵中孵化出来的，在这样的天气中出生的三叶虫，几乎无法存活，但尤奇却坚强地长大了。妈妈料想，尤奇将会有灿烂的一生。
　　“孩子，就是这个道理。火焰烧出了土地和石头，岩浆淌成了高山和河谷。地球的表面上，有高也有低，有开阔的平原也有狭窄的缝隙。在这个过程中，象铁这样重的东西在下沉，看不见摸不着的气体在上升，其它的硅、铝、钙、钠、碳等元素藏在泥土中停留到了地球的表面。燃烧还产生了很多水，它们就是最初的大海！”

　　（五）轻和重
　　一阵晚风吹来，一片脱落的地衣漂到了尤奇的身边。
　　“孩子，你看，地衣为什么会漂浮在水的上面呢？”妈妈好象转换了话题。
　　“因为……因为本来它就这样呀！”尤奇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么，石头为什么不漂浮在水面上？”
　　“这……石头很重。对了，地衣很轻，所以能漂浮在水面上。是吗，妈妈？”尤奇开窍了。
　　“你说的对，孩子。石头的密度比水大，而地衣的密度比水小。”
　　“密度？”对尤奇来说，这又是一个新名词。
　　“密度就是说，同样大小的东西，哪个重、哪个轻的区别方式……”，妈妈的讲述，好象已经不是故事，而是一种深奥却有用的东西，“你看，同样大小、厚薄的的地衣和石头片，哪个更重呢？”
　　“当然是石头片呀！那就是说，石头片的密度比地衣大了？”
　　“对，你注意过吗——咱们身体下的这片沙滩，你如果往下钻，会看到什么呢？”
　　“是小石头，再往下钻，就是大一点的石头了！”这可是尤奇的“长项”，它和小伙伴们经常在沙滩上玩捉迷藏的游戏，有时候，尤奇一钻，能钻得很深。
　　我们的地球，基本上就是越在上面的东西密度越小，越往下面的东西，密度越大。
　　“最上面的东西就是土地、大海、河流和湖泊呀，它们是密度最小的东西吧？”尤奇很自信地问道。
　　“不，它们还不是最上面的东西……”妈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笑地看着尤奇。

　　（六）旋转中的道理
　　尤奇真的是摸不着头脑了——“水和陆地的上面还有什么呢？”
　　“有时候，看不见的，并不代表没有……”妈妈在启发尤奇。
　　“看不见的……？”尤奇还在纳闷儿，妈妈却一把捂住了尤奇的嘴巴（和其他三叶虫一样，尤奇也没有鼻子）：“难受吗？”
　　“憋得慌！”尤奇扳开妈妈的前鞭毛说道。
　　“为什么会憋？”妈妈微笑地看着尤奇。
　　“因为吸不上气了！”
　　“那你该知道这看不见的东西是什么了吧——是我们呼吸所不可缺少的空气！”妈妈给出了答案。
　　“空气也是地球的组成部分吗？”
　　“当然了！它是我们三叶虫和其它大部分动物、植物生存一刻也离不开的呀！”
　　“那空气也是因为那次碰撞而产生的吗？”尤奇时刻没忘记主题。
　　“根本原因是那次碰撞。但产生能让我们呼吸的空气的过程很漫长，妈妈只能慢慢地给你讲。那次碰撞导致了这原始地球中最轻的部分分布在最适合的地方——地球的最上层。”
　　“我记得妈妈说过，碰撞以后，岩浆飞溅到高空，尘埃和碎片飞腾地离开了地球。”
　　“对。同时，岩浆中带着的气体也从中脱离了出来。这次碰撞，让地球开始了有规律地旋转，产生了离心力……”
　　“不对吧，妈妈！你说过，是产生了引力。”
　　“对于旋转着的地球，引力和离心力是一对亲姐妹，他们总是同时存在着，并且恰到好处地组织着形成地球的物质。”
　　“那什么是离心力呢？”
　　妈妈没有说话，而是拽着尤奇最强壮的鞭毛转起圈来。尤奇身上的水，像雨点一样被甩了出去，但它却感觉到：妈妈转得越快，好象被妈妈拉得越紧。
　　“停下吧，妈妈！我懂了！”尤奇快乐地喊道。

　　（七）生存的要素
　　涨红了脸的尤奇兴奋地蹦起来，边蹦边喊：“跳起来，被拉回去！跳起来，被拉回去！”
　　妈妈满意地看着儿子，笑着问它：“谁拉的你呀？”
　　“地球呀，是地球的引力，因为我还是比较重的！比空气重，和水差不多重，比土地轻一点，比石头轻得多。所以我生活在地球的表面！”
　　“恩？”妈妈嗔怪地看了一眼尤奇，“表面？”
　　“啊，不！是中间，我的上面还有很厚的空气！哈哈……”
　　“宇宙真神奇！”妈妈仰望着灿烂的星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是啊，它怎么想的，能把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安排得如此巧妙。”尤奇一脸成熟地挨着妈妈坐下来。
　　“其实道理非常简单。”妈妈说，“只是因为碰撞让地球产生了旋转。这旋转让碰撞而分散和间接变化出的气体、水、固体因为旋转产生的引力和离心力按照轻重分开了层次。空气最远，水在土地上面，土地在石头上面，金属在石头中间或者下面，最靠近地心的部分是铁这种更重的金属。”
　　“而且我们最需要的东西离我们最近。”尤奇已经会举一反三了，“空气，张开嘴就能吸到；水，到处都是；土地，就在我们脚下。但铁呀什么的，和我们没有多大关系。”
　　“你前面说得都对，但你说铁和其它金属和我们无关，就不对了。”妈妈小小地“打击”了一下尤奇。
　　“怎么？我们也需要铁和其它金属吗？”尤奇摸遍全身也找不到需要的理由。

　　（八）未来的动物
　　“当然需要。”妈妈敲了敲尤奇的背甲，“你的背甲为什么这么坚硬？那是因为钙的作用，它也是一种金属；你吸进去的空气，为什么能存在身体内，是因为铁的作用；你的脑子为什么能思考那么多问题，是因为锌的作用……”
　　“这些都是金属？我怎么看不见它们在我身体上？”尤奇纳闷。
　　“他们以一种或者几化合物的形式分散在你体内，你摸不着、看不见，但的确存在，并起着作用。”
　　“和空气一样，是吗，妈妈？”
　　“是的，宇宙就是这么聪明和公平。它把我们需要最多的东西，慷慨地放在我们身边；把我们需要最少但也很重要的东西，悄悄隐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防止我们贪心。”
　　“贪心？难道我们还可能去抢更多的金属？”尤奇的善良来自单纯。
　　“我们三叶虫不会的，我们不需要更多。但也许很多很多年以后，会有一种比我们聪明得多、强大得多的动物需要这些。”
　　“还能有比我们更强大、更聪明的动物？”尤奇笑了，它骄傲地摇摇头。
　　“是的，孩子，一定会有的。它们可能不需要自己去亲手抓软舌螺吃，也可能吃饱了以后还想干别的事情。所以它们会有更多的需要。”
　　吃饱了晒着太阳、冷了钻进土里、热了在海里游泳。这就是尤奇每天都在进行的快乐生活，它实在不知道以后的这种动物还需要什么。
　　“它们也许需要炫耀、需要占有。但最终，它们会因为这些欲望而毁灭！”妈妈看到月亮藏进了云彩后面。

　　（九）有空气之前
　　“妈妈，我知道了。空气是我们能生存下来的最重要、也是最多的东西。是谁给了我们空气？”尤奇把妈妈的话题拉回来了。
　　“也是因为38亿年前的那次碰撞。”
　　“那碰撞之前，就没有任何生物活在地球上吧？”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时的地球，阳光直接照射着地面，白天非常热，几乎要把石头晒裂，晚上又非常冷……”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空气。空气是地球的屏障，在空气的最外层，有一种叫做臭氧的东西，可以阻挡阳光中大部分的紫外线，厚厚的大气层也可以保持地球的温度。”
　　“我还以为空气就是用来呼吸的呢。”
　　“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作用，现在有很多动物或植物，不需要呼吸空气也可以生存，但如果没有空气当他们的保护伞，也活不下去。”
　　“那么，空气是怎么形成的？”
　　“38亿年前的那次碰撞造成的岩浆飞溅，使岩浆中很多的物质飞散出来，除了飞得很远的东西聚结成月亮之外，最重的成分最先落到地面，冷却之后，变成了岩石。
　　而岩浆中的水蒸汽随着温度的降低，变成了雨，这场大雨一下就是几千年，它落到了地面上，添满了岩浆流动形成的低洼地，形成了海洋、湖泊和河流。
　　除了这些，更多的是一些气体，它们从岩浆中脱离出来，由于密度小，被地球的离心力和引力平衡着，悬浮在地球的表面。”
　　“哈哈，三叶虫快出现了！”尤奇很为自己是地球的主宰而骄傲。
　　“不，原始空气出现以后，离生物的出现，还有非常漫长的过程……”妈妈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十）原始的空气
　　“但这些气体就是最早的空气。它们可以阻挡阳光、保持温度了，是吗妈妈？”尤奇对自己的领悟能力非常有信心。
　　“是的，它们包裹着地球，让地球出现了风、云和雨。白天，已经不再那么热了；夜晚，也不会那么冷。”
　　“那时的空气，和你现在呼吸到的完全不同。”妈妈下意识地张嘴吸了吸气，“里面充满了氨、甲烷、氰化氢、硫化氢、二氧化硫、二氧化碳和氢气这些有毒的、我们无法呼吸的气体。”
　　“空气里面，还有好多种气体吗？”尤奇纳闷儿。
　　“当然，我们呼吸所需要的是氧气，只占空气的一小部分，如果把空气分成100份，氧气只占21份。”妈妈又开始深奥了，“但那时候的空气中，没有氧气。空气是浑浊的，里面还有很多的尘埃。”
　　“那需要把它洗干净，把有毒的气体也要去掉。可怎么办呢？”尤奇所想到的难题已经有相当水平了。
　　“清洁空气的‘功臣’有两批。第一批就是阳光、雨水和风。”妈妈又开始了下一课。

　　（十一）阳光雨露
　　“浑浊的原始大气弥漫在地球的表面，阳光对地球的照射再也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地球表面的水不再白天沸腾、夜晚结冰，而是相对稳定地从高到低流动着，它们流到无比宽阔的大海。在阳光的照射下，大海里的水向天空中蒸发……”妈妈看着远处的浪花忘情地“朗诵”。
　　“我怎么看不见有水蒸发呢？”尤奇打断了妈妈的话。
　　“那些是水蒸气，你当然看不见，它们是无色透明的。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就可以看到了。”妈妈继续说，“水蒸气向上升腾着，但越往上走，大气越少，所以，温度就越低。于是，它们又聚集在了一起……”
　　“是云？”尤奇悄声说道，好象并不太自信。
　　“是啊，孩子？你怎么想到是云的？”妈妈眼中散发出欣慰的光彩。
　　“因为我注意过，下雨的时候，总是先有云的。”尤奇一脸憨态。
　　“雨？你居然想到了雨？”妈妈一把抱住了尤奇，她为自己有一个如此聪明的儿子感到幸福。
　　“我是这样想的，妈妈：水蒸气升到空中，变成云，云太重了，就会因为地球的引力往下落，就是以雨的形式落下来的。”
　　“但中间有一个重要的东西，你并不知道，那就是大气中的尘埃。没有尘埃，水蒸汽就没有聚集的内核，就变不成雨。”
　　“尘埃？就是让大气肮脏浑浊的那些小颗粒？”
　　“是的，孩子。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特，看上去美的东西，不一定是善的；看上去脏的东西，不一定是坏的。尘埃，虽然污染着地球上空的大气，但却是滋养地球上生物不可缺少的物质。”

　　（十二）万事俱备
　　“但原始空气中是因为尘埃太多，生物才无法出现的吗？”尤奇问道。
　　“是的，所以，需要把它们保持到一个相对少的量才行。这就是雨水的功劳。”妈妈恢复了平静，“雨水携带着尘埃落到地面上，空气变得越来越干净，那些有毒气体也被溶到雨水中落了下来，空气中有毒的物质越来越少。”
　　“妈妈，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地球表面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大海呀，如果没有大海的地方，怎么蒸发？怎么下雨呢？”
　　“问得好，孩子！这就要靠风的力量。”妈妈似乎忘记了一个该说的重要内容，“风把云带到没有水的地方，在那里落了下来，把那里的空气也洗刷干净。”
　　“那么，风是怎么产生的呢？”
　　“太阳照到地球的一面，就热；另一面没有太阳的照射，就冷……”
　　“这个我知道，妈妈。可是冷和热与风有什么关系？”尤奇是个急性子。
　　“热空气密度小，冷空气密度大……”
　　“妈妈妈妈，这些知识你都给我说过了，我能知道。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尤奇按捺不住运用知识的激情，开始“现炒现卖”——
　　“因为热空气密度小，而且是在离地球表面近的地方，冷空气密度小，而且是在离地球表面远的地方。所以，热空气要往上走，冷空气要往下降。于是，空气就流动了起来，就形成风了。是吗，妈妈？”
　　“完全正确，孩子！”妈妈又继续补充，“风把尘埃和有毒气体均匀地散布在大气中，雨水就均匀地洗刷着天空。经过了几十亿年的时间，天空终于变得干净了。”

　　(十三) 什么叫生命
　　“妈妈，我感觉空气出现以后，我们三叶虫就要诞生了吧？”尤奇的“种族意识”是非常强烈的。
　　“不，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很晚的，在我们之前，已经有过很多的生物了。”妈妈回答道。
　　“都有哪些生物比我们早呢？”
　　“它们中大多数是没有名字的。谁都叫不上来它们的名字。”妈妈的表情绝对不是搪塞，因为尤奇通过妈妈的讲述，已经感觉到：它生活着的这个星球，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思议。
　　“它们都活下来了吗？”尤奇仍然不死心。
　　“什么叫活？什么叫死？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妈妈仍然一脸深沉。
　　“妈妈，您的姥姥不就是死了吗？她死之前，不是还让您不要伤心吗？”
　　“在我们三叶虫出现之前的很多很多年，水中出现了一种小颗粒，他们汇聚到一起之后，就能变得比原来各自的‘个头’要大。然后又分开，分开以后，数量也变多了。这种东西算不算生命？叫不叫活着？妈妈也不知道。”
　　“我觉得只要能吃饭、会生孩子、能长大的东西，都是有生命的呀！”尤奇的自信是与生俱来的。
　　“那我问你，火焰也能繁殖、也能新陈代谢，它有生命吗？”妈妈的疑惑是有根据的，“你见过的水晶石也能长大、也能繁殖，它有生命吗？”
　　妈妈的反问让尤奇无语，这的确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也许在很多年之后出现的妈妈说的那种很聪明的动物，他们可以解答这个问题。

　　（十四）第一个生命是小球？
　　“‘第一个生命是怎么出现的’这个问题，从姥姥的姥姥的姥姥它们就开始思考了。但没有答案。”妈妈话题的开端就已经显示出尤奇能力的提高——它让妈妈感到了困难。
　　“但是，有一种猜想，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妈妈仍有内容，“地球遭受碰撞后，火山喷发的时候，地球可以说是翻江倒海，很多在平时根本不可能相遇的微小颗粒碰到了一起。它们在压力作用下结合成一体，而结合后的东西在炙热的环境下，发生了化学变化——成为一个小球。”
　　“这个小球是有生命的对吗？”尤奇很急切。
　　“不，孩子，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碰撞是短暂的，火山喷发、岩浆奔腾也是暂时的。在剩下的几十亿年时间里，地球是在慢慢地变冷，这个过程相当地漫长，中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故事。”
　　“妈妈，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小球也在变化？”
　　“是的，因为本就是两种物质结合成的一体，他们之间就存在着持续的互相作用。某一天，这个小球露出一个小小的芽，而这个芽是因为原来的两种物质互相作用而产生的新东西。”
　　“地球的气温依然缓和，原始空气和水慢慢在形成，也许小芽需要的原始空气和水不多。当它长到足够大时，与母体连接的地方支撑不住它的重量，断裂了。从此，它将自己成长。”
　　与其说是听课，不如说是欣赏。明明知道这是妈妈和它们祖先的猜想，尤奇仍然入迷了……

　　(十五) 第一个生命是“毛毛”？
　　“这些小球，它们还活着吗？”尤奇很想找到证据。
　　“不，谁都没有发现过，我说了，这是一种猜想。”妈妈认真的神情让尤奇不屑一顾——
　　“没有证据能说明什么呢，生命的诞生也许有别的可能。”
　　“是的，还有一种可能，是有证据的。”妈妈又勾起了尤奇的兴趣，“那天你和小伙伴往石头上爬着玩，那石头……”
　　“妈妈，那石头又粘又滑，怎么爬都爬不上去，石头上面好象长着细长的‘毛毛’。”尤奇因为是亲历者，所以叙述起来非常详细。
　　“这石头上的‘毛毛’，就很有可能是最早的生命。”
　　“啊？那些‘毛毛’是活的吗？”尤奇没有想到答案就在身边。
　　“那些石头层层迭迭的，叫做迭层石。上面长的那些又粘又滑的‘毛毛’，叫做蓝绿藻。它诞生于大碰撞后的一亿年，到今天已经有30亿年了。”
　　“妈妈，你怎么知道它是生物？”
　　“因为它会从小长大、能繁殖、也会死亡。当‘生命’这个词没有一个准确定义的时候，我们可以认为它是生命。”
　　尤奇把到了嘴边的话憋回去了，因为它清楚地记得，妈妈曾说过：“什么叫活？什么叫死？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渐渐成熟的尤奇也感觉到了，真理有时候会被权力所左右。
　　“这些蓝绿藻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它们吸进二氧化碳和其它一些有毒气体，释放出氧气和臭氧……”
　　“啊！我知道了，原来能为我们三叶虫抵挡紫外线和让我们呼吸的空气就是蓝绿藻制造出来的呀！”
　　“它们是重要的一支力量，但也不能忘记阳光、风和雨水的功劳呀！”妈妈提醒尤奇。
　　“呵呵，我怎么忘记这个茬了！”

　　（十六）前赴后继
　　“妈妈，我感觉最最重要的东西是氧气，没有氧气，这些树呀、草呀，还有我们三叶虫和其它动物，一分钟都不能活。”
　　“氧气的出现，的确是给生命广泛地出现提供了最直接的条件。但因此，也使得像蓝绿藻这样的原始生命全都死去了。”
　　“你给我说是蓝绿藻吸进二氧化碳和有毒气体而呼出氧气的时候，我就在想，它们一定是不喜欢氧气的。那它们是怎么死去的呢？”
　　“原始的生命，因为适应了原始大气而出现；因为地球变得很暖和，雨水充沛，阳光温和，所以，它们在地球上广泛地繁殖起来……”
　　“它们到处都是，是吗妈妈？”
　　“是的，它们遍布于海洋和陆地的沼泽，那时，地球上几乎没有一块干燥的陆地，所谓陆地，就是浅水沼泽。”
　　“如果这么多蓝绿藻一起呼吸，有毒气体和二氧化碳很快就会被用完的。”
　　“很快？这个过程用了十亿年以上的时间。”
　　“啊？这么长？那后来呢？”
　　“后来，氧气越来越多，有毒气体和二氧化碳越来越少。于是，没有足够‘养分’的蓝绿藻和其它原始生命大批地死去，直至几乎全部毁灭。而喜欢氧气的生命却因此而出现了。”
　　“那为什么现在还能看到那么多蓝绿藻呢？”
　　“我们现在看到的蓝绿藻与它们的祖先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它们是一种喜欢氧气的生命，是后来才出现的。”
　　“妈妈，那现在还有没有不喜欢氧气的生命了？”
　　“有，很少了，也很微小。我们的肚子里有一种细菌，叫做厌氧菌，它们只在没有氧气的环境中存活。”
　　“这么说，一个新的世界就要来到了……”尤奇思绪万千。

　　（十七）两个循环
　　在尤奇的脑海中，“无与伦比”是三叶虫最真实的写照。似乎“第一”这个字眼只属于三叶虫。
　　但是，妈妈的故事讲到这里，还是没有出现三叶虫的身影。他不由得问妈妈：“我们三叶虫在生命的长河中，到底在哪个位置？”
　　妈妈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确切，它看了看月亮说：“如果把所有的生命按照从早晨到晚上的时间顺序排列，我们三叶虫是月亮升起时才出现的。”
　　“也就是说，三叶虫出现得很晚？”
　　“到目前为止，我们出现得最晚。是资历最浅的生命。”妈妈说，“在吸氧生命产生以后，到三叶虫出现之前，已经存在过无数的生命了。他们就是依靠两个简单的循环而生长和发展的，我们也不例外。”
　　“哪两个循环？”
　　“阳光照射到原始生命体的表面，雨水滴落到原始生命体的身体上，而这些原始生命体中，有一种叫做叶绿素的物质，它巧妙地用阳光把水通过自身的反应，变成氧气释放到空气中，又把剩余的氢储存到体内，然后利用空气中到处都是的二氧化碳，再通过一个复杂的过程，变成一种叫做糖的能量，存储到生命体内。”
　　“放出氧气的作用我已经知道了，但这些糖能做什么？”
　　“糖能让生命体不断长大，是最直接的动力源泉。谁都离不开糖。”
　　“那生命体长大以后，是不是能释放更多的氧气了？”
　　“对，它们体形越大，释放氧气的能力就越强。这就是第一个循环。”
　　“的确需要第二个循环，我想，第二个循环是和第一个循环相反的。否则，地球上就将没有了二氧化碳，也就没有了制造能量的原料了！”
　　妈妈亲了亲尤奇，孩子的进步超乎它的想象。
　　“第二个循环，就是这些生命体也要吸氧气，再呼出二氧化碳，当然，这就需要运用能量。”
　　“就是那个糖？”
　　“是的，孩子。庆幸的是：生命总是获得的少，付出的多。”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哪个生命付出越多、需要越少，它就越有价值？”
　　“完全正确！这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如果这个结果相反，那它就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十八）吃喝拉撒
　　“妈妈，我在想一个问题：这些原始的生命，只吃空气就可以了吗？不用吃饭吗？”
　　“刚开始的生命，存在的唯一任务就是分裂自己，繁殖后代。需要的能量很少，通过吸收阳光的热量，让空气在体内转化成能量，就能达到这种目的。但随着生命的发展，它们的结构越来越复杂，行动也越来越高级，需要摄取食物了。”
　　“它们吃什么？”尤奇很好奇。
　　“最初能摄取食物的生物，比如扁形虫，就吃些海藻。我要告诉你的是，他们用嘴吃，也用嘴排泄。呵呵……”
　　“啊？好恶心呀！真的吗？”尤奇叫了一声。
　　“别这么说，孩子。说到底，扁形虫还是我们三叶虫的祖先呢。”
　　“那怎么吃，怎么拉呀？”
　　“扁形虫的身体是很软的，它们的身体内部有一个空腔，在身体外部有一个开口，这个开口用来摄取食物，然后，食物在空腔中被消化吸收，残渣还是由开口排出体外。”
　　“这种状态持续了多长时间呀，妈妈？”
　　“有十多亿年的时间。随着生物的进化，出现了腔肠虫，它们有了一个贯通身体的腔肠，一端摄取食物，另一端排泄废物，中间就是消化吸收的场所。”
　　“这种进化有什么好处呢？”尤奇在思考深层次的问题。

　　（十九）更快更高更强
　　“吃得多，力气就大。一般都是这样。”妈妈简要地回答了尤奇的提问，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能从她的话语中提炼出有价值的问题。
　　果然——
　　“力气越大的生命，创造出的能量就越多，创造出能量越多，生命进化得就越快？”准确地说，尤奇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寻求支持。
　　“在我们现在这个世界，力气代表着能力，但以后也许有不靠力气而提高能力的生命。”妈妈的知识层面，显然还不是尤奇所能企及的。
　　“那靠什么？”
　　“智慧。”
　　“我们三叶虫和腔肠虫相比，因为摄取食物、吸收能量的方式更高级了，所以，力气更大。也更聪明了。但以后一定会出现比我们还聪明的生命。因为我们也需要进化。”
　　“进化，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尤奇的眼神涌动着快乐和向往。
　　“孩子，这是一种伤感的美好，甚至是残酷的美好。是需要以生命为代价的轮回更替。”
　　“那我们三叶虫要做什么？”尤奇没有完全听懂妈妈的话，但它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我们将死去。但我给你说过：死，并不意味着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我们的身体将转化成能量储存起来，等待那智慧的生命启用。我们的思想，将遨游在这个美丽灿烂的世界；我们的灵魂，将俯视这地球上的一切！”
　　“这么说，我们能够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是吗妈妈？”
　　“你能！你的灵魂，将离开你的躯体而永生！”
　　妈妈刚说完这番话，一种沉闷的声音由远及近地迅速传来，转眼间，远处的海浪似乎站立了起来，惊恐无比地向它们扑来。紧接着，大地开始震颤。
　　就在它们的脚下，大地裂开了巨大的口子，尤奇一把抱住妈妈：“啊！妈妈，这是怎么了！”
　　“孩子，这是地震。我们的大限到了，我们要去另外一个世界了，记住我说的话，你将永生！”
　　尤奇最后望了一眼远处正在崩塌的山峦，跌进了无底的深渊……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