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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罗国勤:关于酸菜的记忆

2025-07-08  

●罗国勤(中国石油工程建设有限公司中油<新疆>石油工程有限公司)

  今天上午,接到甘肃老乡战友的电话,邀我去吃酸菜面。放下电话,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那些与酸菜、与老家甘肃陇南有关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我的老家在甘肃陇南农村。我1996年12月入伍当兵,转业到克拉玛依油田工作之后,战友常从老家给我寄来几包酸菜,每次收到时都非常激动,像是捧回了一缕缕故乡的气息。而在记忆深处,童年时代的日子是非常艰苦和清贫的。记忆最深的是我家有口酱红色的大缸,常年静静地放置在灶房的一个角落。这口缸的年岁几乎与我年龄相当了,从我记事起,它就一直存在,可以说承载了我们一家人生活的酸甜苦辣。

  每年入冬时期,腌酸菜都是农村各家的重要事情。我家人口多,腌一缸酸菜几乎要支撑全家熬过漫长的冬天。母亲一般会从菜地里挖一些大白菜和雪里红(我们农村称为“老菜”),在水沟里仔细洗净后,背回来挂在屋檐下晾晒几天,彻底干透后就可以做酸菜了。有时候,母亲还会添上包包菜、白菜帮子、各色萝卜缨子、青萝卜、红萝卜、洋姜,到了夏天,长豆角、黄瓜、野菜、香椿、红苕缨子等都是做酸菜最好的食材。母亲最擅长腌制青萝卜,腌制简单,味道香脆,不轻易变坏,可以存放。

  腌酸菜前,母亲总是格外认真。她会把大缸里里外外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烧上一锅滚烫的开水,将大白菜切开四瓣,放进锅里焯水,待菜叶变得柔软,捞出来晾凉,再一层一层地码进缸里。其他如各类萝卜、洋姜等蔬菜洗净后也依次排列放实,每铺一层就撒上一层粗粒食盐,浇上一圈提前备好的酸菜引子,有时还撒一层花椒粒、茴香苗。然后,将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青石头压在菜上,再将清冽的山泉水缓缓倒入,直到淹没石头。缸口盖上用塑料布包好的大板,再压上一块大石头,这样既能防止杂物落入,又能让酸菜“呼吸”,腌出的酸菜才好吃。

  那时小学是五年制,我每天走读上学,从家到裕河乡中心小学足足有五公里。每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就背着书包沿着山坡小路一路走走跑跑去上学。那时,父亲或母亲总会在头一天晚上给我做酸菜馍——在盆子里将酸菜与苞谷面加水调和后放进火掀,再埋进火塘里烧制。刚出火灰的酸菜馍,热乎乎的,一口下去满口留香。可是到了第二天,馍就变得非常干硬了,使劲啃一块在嘴里如同嚼蜡,真的难以下咽。那时候,我们一些小伙伴中午聚在一起吃酸菜馍、捧沟里的山泉水喝,到晚上回家后才能吃晚饭。因为吃酸菜馍与喝凉水的缘故,我下午在课堂上偶尔会出现胃里“反酸水”的现象,那种感觉至今难忘。

  我们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腌酸菜的水叫酸水,也叫浆水,当时在农村有着非常大的用处。村里邻居之间常常拿个碗或缸子相互借浆水,或作酸菜引子,或用浆水点出豆花子、豆腐,那嫩滑爽口的豆花子面是我记忆中不可多得的美味。更神奇的是,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农村,酸水还能救人命。如有牛、羊等动物误食农药或有人意外喝了农药,或是中暑昏迷,立即舀一碗酸水灌入口中,有缓解剧毒和解乏消暑的功效。我曾亲眼见过好几次,酸水让生命从死神手里挣脱,它就像那时农村特有的“救命良药”。

  曾记得在那些极其艰苦的童年时代,每天清晨,母亲总是用猪油热锅后炒上一锅酸菜,搭配着玉米撒面饭;晚上,酸菜汤饭、浆水疙瘩、酸菜面,酸菜几乎是我们全家每天必吃的饭菜。随着时间推移,母亲腌酸菜、炒酸菜的手艺愈发精湛,有时加入辣椒、花椒、韭菜、茴香、香菜、葱苗、蒜苗,普普通通的酸菜也变得色香味俱全。每逢下雨天气,大家都干不了农活,煮洋芋、蒸洋芋配上酸菜,更是百吃不厌的饭食。母亲经常想尽办法,变着花样用酸菜为家庭改善伙食,在那个贫穷的年代里,让我们没有挨过饿。

  如今,我离开老家已经20多年了。超市里也能买到包装精美的酸菜,可无论怎样都尝不出记忆中的那股滋味。我不知道,老家那口腌酸菜的大缸是否还在?也许它早已完成使命,成为尘土里的一堆碎片;也许它仍然静静地躺在某个角落,见证着时代的变迁;也许它依然陪伴着知天命之年的姐姐,继续腌制着承载着乡愁的酸菜。而关于酸菜的记忆,永远藏在我的心底,它不仅是岁月的味道,更是母亲的爱,是我永远无法割舍的故乡情。

责任编辑:张冰
本期编辑:何沐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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