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刘仪：油田深处的凝视

油田深处的凝视（组诗之二）

●刘仪（永安公司）

新城

几行深陷沙子的脚印，

一路从黑油山延伸而来，

一头连着黎明，

一头朝向荒凉。

带上全部家当，

几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一座井架。

一边是油田生产，

一边是城市建设，

打土坯，盖房子，

抓一把沙子，

在一张白纸上画图，

再用风垒高，

随时都有可能输得精光。

但当第一座高楼拔地而起，

当广场上随处可见孩童嬉闹，

当花丛中的蝴蝶缓缓飞舞，

空荡的戈壁滩上长出一座新城。
 

大十字

如果没人提起，

很多门牌已成为回忆。

虽然大十字还在，

却像个老物件被寄存在那里。

东风饭店早已没了门牌，

是图书馆收藏了它的烟火。

记忆里，

黎明的第一缕晨光，

总是从这里飘出来。

车经过这里时也总要停下来，

看一眼那唯一的交通信号灯，

就算是赶了时髦。

说起它的故事，

那棵老榆树最有发言权，

就像它看着年轻的我，

骑着二八自行车，

刚到新华书店大门口，

还没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

就被群英照相馆的镜头，

收进了这座城市的胶片。

过去的楼房远没有现在这么高，

抬头就能看见空空荡荡的天空。

树高不过东方红的百货大楼，

阳光排着队从人民公园路过。

提起这里时，

石油人总是激动不已，

似乎是想起了那些年，

穿大头皮鞋踩着厚实的积雪，

从准噶尔的冬天，一直走到春天。